郎晓梅安东元宝山古联鉴赏（五）

郎晓梅

　　安东元宝山公园杏花村古联五

　　瞥眼见凤峦林麓鸭水烟波，名胜冠东西，如此江山真大好；

　　藐躬慨四海风云半生戎马，壮怀吞欧亚，聊将泉石自怡情。

　　癸丑暮春 马龙潭题

　　【鉴赏】

　　联撰于公元1913年。作者马龙潭，字腾溪，直隶庆云人，即张作霖所授“龚威将军”。

　　马将军两次捐资延儒编修的《庆云县志》载，其“于宣统元年（1909年）春擢巡防右路帮统，是年冬升本路统领，仍驻旌凤凰。”“东边一带多与韩岸接壤，日人觊觎，交涉非常棘手，公刚柔兼施，经权并用，终能折冲樽俎，上崇国体，商民无苦，邦交日笃。镇安上将军张公（张作霖）今颇常人语曰：‘得马中将镇摄东边，吾无忧矣！’”《凤城县志·历任镇守使》载，“民国三年（1914年）任，仍兼右路巡防统领官，九年三月迁洮昌道道尹，去。”

　　《凤城县志·名宦》录蒋龄益语曰，“能于存亡危急之秋，巩固边防，为东陲造无穷福，攻命不足道，其器识闳远，可谓人杰矣。”《凤城县志·陆军中将东边镇守使马公德政碑》载，“凤山常峙，鸭水常流，公之功德，同此千秋。”《宽甸县人民颂中将马君腾溪德政碑》载，“关东之东，有伟人焉，乃文乃武，希圣希贤......”

　　先拈出此联几处瑕疵：一为“大好”与“怡情”、“聊将”与“如此”不甚对，不过后者或可理解为领字；二为“峦林麓”三同声母字相连，读来拗口；三是所用“瞥”字不甚妥当。诗友邢涛涛语：这个瞥字一下子把鸭水凤山写得像个盆景，很局促，丝毫没有壮阔之感。是。

　　从主题表达方面看，此联气脉贯通，意兴酣畅。上写风光，下抒情志。暮春时节，人于高处，可看凤凰山麓的春色鸭绿江上的烟波浩渺，伫望名冠东西的大好胜迹，自然情满此山此江。然而当时马公岁近六旬，忆昔少年武勇，自八国联军进北京，一声“大丈夫舍身报国，此其时也”，开始金戈铁马，击俄寇，斗日倭，靖边安国，任总巡、袭云骑尉、擢统领，激烈壮怀，气吞欧亚，而回神却是藐躬不胜，也只能借着这泉这石，养养情性罢了。登高慷慨，今况非昔，一种怅惘油然而生。

　　此联体呈雄浑大气之风。文辞为形，其所选用“大”、“壮”、“吞”等谓词，“东西”、“欧亚”、“风云”、“戎马”等名词性短语，为联立起阔大的构架。涵容为魂，作为戎马半生的武将，登高临远，慨今追昔，句底涌动流荡着一股沉郁浩然的情绪。形魂俱雄，气势自浑。诚如司空图《二十四诗品·雄浑》言之，“大用外腓，真体内充。返虚入浑，积健为雄。”昔杜甫有“汲黯匡君切， 廉颇出将频”（《奉和严中丞西城晚眺十韵》）句，独此下联结处，似可待脱唇一句，“廉颇老矣，尚能饭否？”或是异曲同工。

　　此联主体用字较为考究。其一在用字恰切到位，令表意淋漓通达。例如，“吞”字一出，其豪迈之壮气便席卷而来。再如从一“大”字，可感作者彼时胸襟之阔大之高远，且刹那拉起联风品度。其二在对仗精细工稳，多以小类工，相对自对运用自如。例如，“瞥”、“藐”为用眼相对，“眼”、“躬”为形体相对，“凤”、“鸭”为动物自对，“四”、“半”为数目自对，“东”、“西”为方位自对，“欧”、“亚”为洲名自对等等。

　　马公乃一代儒将，据《庆云县志》记，“好习字，于各贴深有研究”，楷行隶篆俱佳，尤以行书为人称道，其对联书法民间交易价格不菲。他能诗能联，文字功底于此联中可见一斑。

　　（联源：王庆生及《安东县志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