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、词、曲,从宽处讲,是一样的东西,都是讲究音律节奏,合辙押韵的。从严处讲,又完全不同。这不同,又有明暗两种情况。
所谓“明”,是指它们的外在形式,各有各的格律,押不同的韵,合不同的乐。这个很容易区别。
所谓“暗”,则是它们不同的表现手法,不同的语言习惯,这就不是一下子能区别开的了。清杜文澜《憩园词话》说:“近人第以诗词、词曲连类而言,实则各有蹊径。《古今词话》载周永年曰:‘词与诗、曲界限甚分,惟上不摹香奁,下不落元曲,方称作手。’又曹秋岳司农云:‘上不牵累唐诗,下不滥侵元曲,此词之正位也。’二就诗、曲并论,皆以不可犯曲为重。余谓诗、词分际,在疾徐、收纵、轻重、肥瘦之间。娴于两途,自能体认。至词与曲,则同源别派,清浊判然。自元以来,院本、传奇原有佳句,可入词林。但曲之径太宽,易涉粗鄙、油滑,何可混羼入词。”同样的意境,在诗是一种说法,在词则是另一种说法;有些句子,放在词中是千古绝唱,用在诗中就非常一般。清刘体仁《七颂堂词绎》说:“‘夜阑更秉烛,相对如梦寐’,叔原则云:‘今宵剩把银釭照,犹恐相逢是梦中。’此诗之与词分疆也。”这是第一种情况。清胡薇元《岁寒居诗话》说:“晏元献《珠玉词》集中《浣溪沙·春恨》‘无可奈何花落去,似曾相识燕归来’,本公七言律中腹联,一入词即成妙句,在诗中即不为工。此诗、词之别。学者须于此参之,则他词亦可由此会悟矣。”这是第二种情况。这两种情况,都要靠读者或者作者去慢慢体会。
词的格律远较诗复杂,格律诗,不过五、七言绝句,五、七言律诗,排律这几种形式,虽然每一种又还有平起、仄起,首句入韵、首句不入韵几种形式,但加在一起仍然不多。但是词不一样,一个词牌一种形式,无论是长短、句式、用韵、平仄以及曲调都不一样。唐、宋时期常用的词牌有一百多个,但到清代万树撰《词律》,收词调六百六十个。到清康熙年间编撰的《钦定词谱》,收词调八百二十个。加上变体,一共二千三百零六体。如此多的词调,当然并不是都很流行,常用的也就是一两百个而已。
这么多词牌,可以根据长短、用韵、宫调等分成不同的类型。最常见的是根据字数把这些词牌分为小令、中调、长调三种。
一般来说,五十八字之内为小令,五十九字至九十字为中调,九十一字以上为长调。
小令一般不分片(又叫“阕”“叠”等),中调和长调一般分为上下两片,多的有三片、四片。
另外一种比较常见的分法,是按韵。
词不像格律诗,只能押平声韵,而且一韵到底,不能换韵。词有押平声韵、押仄声韵、平仄韵通押、平仄韵转换、平仄韵错押五类。